金鳞玫糜

[男孩友情向]《公益》

参加完山区志愿服务的九人坐着大巴回城。夜深了，车孤零零地在盘山公路上行驶。

累了几天的男孩们七扭八歪地睡着，车厢内安静地使轰鸣声变大。

只有赵锦辛和邵群那阵阵私语，轻飘飘地，荡进他耳朵里。

“哪儿黑啊全是灯。”

“就是黑，就是黑。”

邵群轻拍他脸:“滚了滚了，别他妈搂我这么紧。”

赵锦辛禁闭着眼睛不放:“就不要。”

邵群摸了摸他额头，还是有点烫，只好说:“行了哥陪着你呢，一直在你身边，不许怕了，也不许说话，快睡。五分钟睡不着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。”

他捏紧了身下的床单。

赵锦辛还在呢喃，在邵群怀里的他比平时的声音要尖，要棉:“哥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……”

“我给你数着数呢啊赵锦辛。四分钟了，三分五十九，五十八，五十七……”

没玩够的赵锦辛撅着嘴，不甘心地继续嘟囔，声音却越来越小，不到五分钟，只剩呼吸声。

他慢慢睁开了眼。

邵群又等了半天，赵锦辛进入了深眠，手慢慢放松了对他的钳制。

他对自己弟弟付出了点少的可怜的耐心，小心翼翼放好赵锦辛的手，打算回自己床睡觉。

他侧身捏着床单，几乎脱口而出:“大哥。”

邵群看过来的时候，他有点后悔了。

毕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。

邵群皱眉:“你怎么了？”洛羿眼神里，是难得的窘迫，又有些湿漉漉的无助。

他刚才本来把耐心交了个干净，却因为这个可怜的眼神而扫平了烦躁。

洛羿是团里年纪第二小的，却总是很沉，很稳，有时像口夜里深不见底能吞噬人的古井，神秘莫测的，难得会露出这样撒娇的柔软。

这样罕见的示弱，王八蛋才舍得拒绝。

邵群今晚没有那么王八蛋。

他缓了脸色问:“怎么脸一点血色都没有？”

洛羿不着痕迹咬了咬嫣红的嘴唇:“……可能被赵锦辛传染了。”

邵群过来摸了摸他额头，摸完推了把他脑袋:“他妈污蔑锦辛，没烧，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洛羿叹了口气，低着头，幽幽道:“我也……有点害怕。”

邵群使劲翻了个白眼，正好他下午不管不顾地睡了会儿，不算困。

他走过去坐到洛羿身边，嘲笑道:“你多大的人了？”

洛羿蹙眉，阴阴道:“赵锦辛比我大多了。”

“往那边挪，让个地儿，”邵群躺到洛羿身边，“你怕什么？”

洛羿紧抿着唇。

大巴车上的小床勉勉强强地挤着他俩的大块头，邵群紧挨着洛羿。

呼吸都挤得不顺畅，很难受，但也挺有安全感的。

洛羿使劲侧着身缩小空间，邵群枕着自己的胳膊，说:“我也不稀罕知道，快睡，睡着就没那么多屁事儿了。”

洛羿深深看了看他:“这路太难走了……不太睡得着。”

“不是开挺稳的？”

洛羿垂下眼睫，轻轻说:“可这种车很容易出事。”

邵群总算想起来他小时候那些阴影，撇撇嘴:“随你吧，睡不着就聊十块钱儿的。”

“聊什么？”

邵群不怀好意地揶揄他:“你知道我见你第一面想得是什么吗？”

洛羿眼神冷下来，嗤了声:“废话。”

“那你见我第一眼想得什么？”

“……本来一直期待见你，结果看你那个，猥琐的眼神，”洛羿眯起眼，凉凉地勾着唇，举起手比了个剪刀，“我想阉了你。”说完咔嚓地并拢。

“想得怪美的，你胆子不小。”邵群拿手扇他脑袋。

“你不也不小。”洛羿把他手按住，枕到脑袋上。

他们在高原地带做了几天的公益，即便不说，也确实挺辛苦的。

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了会儿，洛羿总算撑不住了，睡意战胜了对车颠簸的恐惧，眼睫毛忽闪忽闪了几下，就再也忽闪不动了。他枕着邵群的手，闭上眼，就像蝴蝶合上翅膀，栖在了花上。

邵群烦得不行，刚才聊得忘了抽手，现在抽了洛羿又醒了，醒了说不准又要对着车这阴影那阴影的。但这么睡一晚上太憋屈了。他又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，一点一点往外挪着，终于在没吵醒洛羿的前提下把手挪出来后，他出了一身汗。

赵锦辛一直说他暴躁会折寿，他妈的这回他可算养了生了。

邵群气哼哼地看了看洛羿熟睡时的脸，那表情不像醒时设防，随意地、懵懂地、纯粹地睡着，脸蛋还被挤压着嘟了起来。

他搓搓脸:算了，就只是个孩子，还是个心理不健全的孩子。就当哄孩子了。

多给他点关爱省得他反社会，操，老子这才叫做公益呢。